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茎滑水跃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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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竹思宽暗想,这等妇人,他知甚么羞耻?倘然真果做出来,如何了得?要回家避了,一来舍不得火氏,二来受了铁化之托,突然回去,何以为辞。心下一转,暗道:老住了他,给他个辣手,叫他魂梦也怕。一个吃了亏,那两个自然不敢再来缠绕。遂作笑容道:“我是卫护你的话,你为何倒着恼?承你这样好情,我感激了的了不得。我的东西既是这位嫂子曾看见,恐怕你受了苦,故此假拿那话回你,是我一团好意。”那妇人道:“我不信就这样利害。∧慵夷棠桃膊还?且桓鰧拢?训懒饺?銎闯傻牟怀桑俊薄酒嫦搿!恐袼伎淼溃骸拔蚁雀?憧纯矗?愠粤丝啵?灰?г埂!彼斐犊?阕樱?贸鲅艟呃矗?溃骸澳憧纯矗?龅米霾坏闷灸恪!蹦歉救思??饰镉舶鸢穑?褚唤诖笫炫阂话悖?壑忻盎穑?补瞬坏盟阑睿?谥械溃骸拔也慌拢?慌隆T俅笮┪一共慌履亍!?
    他此时忍不得了,便褪下裤子,在那张醉翁椅上睡倒,两条腿放在两边椅轴上,牝户大张。竹思宽也脱了,安心要给他个利害,不但不用一点吐沫,对准了门,凭身尽力往里一下,竟进去了有一半,只听得那妇人叫了一声道:“哎呀,我死。”竹思宽又往里遂了两送,妇人眼泪直流,叫道:“竹老爷,饶了我的命罢。”竹思宽也不理他,又加力狠捣了两下,进去有多半截。那妇人声都哑了,浑身乱战,叫喊哎哟哎哟。
    那两个妇人看得毛发皆竖,也不觉战起来,竹思宽道:“你才说不怕,你忍一会就好了。”一下全拔出来,又往里一捣。那妇人又哎哟了一声,战都都的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,可要死了,我的小肚子要通了。”竹思宽知他试着了辣味,猛然往外拔出。那妇人又叫了一声:“罢了我了”。口中哎哟哎哟的哼。这两个妇人看他时,脸白唇青,浑身战个不住,口中说:“不好了,不好了,我的东西两半边了!”二人看他的牝户,果然把后边裂了开来,与粪门成了一个大窟窿。
    竹思宽两只手拉着两个妇人道:“他不济,你两个来试试看。”那两个妇人用手捂着裤裆,两腿夹得紧紧的,道:“竹老爷,竹祖宗,我们是不敢惹你的,留着肚子吃饭罢。”竹思宽笑着放了手,他两个将那妇人扶了起来,,他腰也弯着,直不起来。歇了有一个更次,也不穿裤子,这两个妇人搀扶着他,他一手揉着小肚子,一瘸一跛,嘴里还哎哟哎哟不住声而去。这妇人睡了有半个月才起来,腰还弯著有些疼,阴户不知长严了不曾,此后三妇再不想了。
    话休繁叙,光阴迅速,又早寒冬。一日天气大寒,瑞雪纷纷,下了一日。火氏晚间请竹思宽进来围炉赏雪,把丫头们都灌醉了,全躲过去,钻在被中。冷呵呵的,谁肯走来做甚么?火氏同竹思宽饮了一会,都有了酒意。火氏道:“床上冷,我们在火箱里睡罢。”起来铺了被褥,放下了枕头。把桌子抬过,靠了火箱,火盆也抬过来,好烫酒。二人脱了上衣裤子,火氏穿着一件红绫小袄。竹思宽只着了一件蓝绸主腰,拿被盖着下身,坐着吃酒。
    火氏道:“我行一个令,我同你猜枚,你赢了我,你上我身来抽五十下,我吃大一杯;我赢了你,我到你身上抽五十下,你吃一大杯,可好么?”竹思宽笑道:“难为了我些。也罢,依你就是这样来。”二人猜拳,先是火氏赢了,竹思宽睡倒,火氏上身来套入。竹思宽两手捣着他屁股,用力蹬坐了五十下。竹思宽吃了一大杯。又猜,这是竹思宽赢了,火氏仰卧,竹思宽爬上身来,火氏两手扳着他的屁股,也狠狠的捣了五十下。【火氏在上,故竹思宽用捣。竹思宽在上,故火氏用扳。写出两人淫像。此书开首,于敷同昌氏猜枚,书已将完,用竹思宽同火氏猜枚做结,前后照应。】火氏吃了一大杯,上下几次,竹思宽泄了。火氏正在高兴,替他百般搓弄,弄硬了,重新又起。竹思宽连泄了三次,这却却起不来了。
    你道竹思宽为何就这等不济?当日守着郝氏,发苍阴扁,十日半月不过偶然适应,近来遇了火氏,三四夜就要弄一回。这一夜中,饶不得他,要丢三四度。回家又要同郝氏做作一番,一个望六的人,如何禁得这等作丧?半年来精力衰败,三泄之后,如一条粗皮条相似。火氏此时酒有十分,淫兴浓到十分,那里肯放松他?替他百般舞弄,竹思宽也醉得很了,见他这样骚淫,也想大弄一场,无奈阳物软硬不起来,又生一段惭愧,又是那作急,还尽着押热酒,图酒力来助他兴头。火氏含了热酒,在那龟头上吮咂,又用舌尖在他马眼又四围舔那龟头。竹思宽被他如此缀弄多时,又昂然大举。二人又一阵翻腾,酒都有了十二分。火氏酒也翻上来了,仰翻着,闭着眼,口中模模糊糊的道:“你用些力,狠狠的弄弄睡罢。”竹思宽竟也醉昏了,听了这话,一进一出的乱捣。火氏心中快活,竟朦胧睡去。竹思宽泄过三次,也容易不得再泄。阳物被酒助动虚火,分外坚硬,形如铁杵,混舂乱攮。
    他二人翻腾了一夜,不想束根子的那件汗巾揉撞散了,竹思宽醉昏了的人,忘其所以,觉汗巾拖着碍事,伸手扯去,又凭身向下加力,往下一攮,一下直到了根。只见火氏大叫了一声,腿蹬了两下,就不动了。竹思宽连忙一看,面上渐渐变色,觉得阴中一股热往外冒,便有些心慌。急将阳物拔出,低头一看,血如泉涌。摸了摸,口中惟有冷气。竹思宽酒也惊醒了,魂也吓飞了,忙穿上衣服,开门出来。
    天已微明,走到书房,开了院门走出来。见大门已开,冒着微雪,迎着北风,一溜烟往家中去了。
    丫头们睡到日高三丈,方才酒醒。睁眼一看,此时雪已住了,日色满窗。连忙起来,恐主母见怪。慌走过来,床上不见有人。回头一看,主母光着下身,睡在火箱内。忙近前要替他盖被,只见面如白纸,两腿大揸,胯下鲜血淋漓,褥子上流得一洼,牝户大张,尚津津血出,吃了一惊。推了几推,不见动转。伸手在身上一摸,已冰冷铁硬,做了风流鬼去了。【多银被驴弄杀,火氏被如驴之具弄杀,盖淫妇之报也。】替他把被盖上,两三个忙收拾家伙,一个跑出去说与众家人。几个仆妇都跑了上来,看见死得这样子,都不解其故。家中没正经人,叫了个老仆到火家、童家去报信。
    他父母已亡,只他哥火大夫妇来了。童自大自从那日在铁家回去,心中自恨道:只为贪了一口黄汤,做了这件坏事。宦哥连外人还不肯淫污,我竟淫内嫂,心中如何过得?又想道:这不是我去奸他,是他来奸我。我醉后无知,也还无大过。此后再不到他家去。听得铁家人来报说火氏死了,还疑是他弄了那一次之后,引动淫心,无处发泄,抑郁而死,心中倒十分过意不去。那知他是这样风流死法?同铁氏到了他家,大家哭了一常听说死的这个样式,都疑是急病暴死,决想不到被人弄杀。
    回回家尸首不停放的,即日殓了。请了老师傅同几个满喇嘛混念了一阵,抬去回回坟埋葬。忙写信雇人去报铁化,火大把妹子住的房门封锁了回去。
    那竹思宽弄了一夜,泄了三次,也是虚飘飘一个身子了。吃了一夜大空心的酒,眼花头晕,吓得战兢兢。迎风冒雪而回,受了寒气,染成夹阴伤寒。头疼肚痛,手足厥冷,遍身火热,昏迷不醒。
TOP Posted: 04-14 22:14 #354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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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郝氏忙叫竹美请了医生来看,吃了许多肉桂附子之类,总无济于事。二来也有年纪了,身子又虚弱。又看见火氏死了,是他多年契厚,未免伤心,如何得好?郝氏又听得有一个专治伤寒门的胡道贵,手段高强,特请了他来医治。说,寒重了,不得汗,再不得好。药力不济,须要滚药水蒸洗,方得汗出。这郝氏叫作病急乱投医,便依他。他撮了一大包药,烧了一锅滚汤,将竹思宽脱光,拿块板放在澡盆上,抬他睡在上面,四围放上火盆烤着。他将滚水倒在盆内,一面蒸,一面用布蘸水,浑身淋水,略温便换。那竹思宽如死人一般,丝毫不动不知。【竹思宽竟是水火炼度一般。】掇弄了半日,并无汗出,也不见他动展。再看,已呜呼了,浑身的肉已烫了个半熟。刚是火氏三日之期,赶到阴司去与他做长久相知去了。
    铁化在任所正然兴头,忽接舅子的信,云妻子病故,着实悲悼。要想回来,还舍不得空丢这项银子。以为内边虽无火氏,外边还有竹思宽可托。过了两日,又接信,云竹思宽死了。家中要紧,只得告病回来。丢了几千两银子,只落了个半年的热闹,赚了个叫一声老爷,还有个冠带峥嵘。
    到家时,他舅子也来了,交付门上的钥匙。开门进去,房中无人,想起火氏这几年来颇有恩情,临别那一种依依光景。今日归失,音容已失,不觉痛心,大哭了一常过了两日,请了火大夫妇、童自大同妹子去上坟,回来家又请了几个老师傅并许多喇嘛。家中杀牛宰羊煠油香,做哈里哇,念了一日回回经。完了又往竹思宽去吊孝,送了二十两奠仪,不在话下。
    火氏背夫贪淫,即以淫死,理所当然。竹思宽负友奸妻,临死虽烫得半熟,犹为正寝,尚属彼幸,不足尽其辜。铁化交不择人,致妻子如此,亦尖酸促恰之报也。人生世上,持身交友,可不慎诸?
    再说郝氏自从竹思宽死后,他年纪虽老,淫心较少年更胜。前思宽在日,他那荷包口一般的牝户,再没十日半月不叫他揎一揎。今竹思宽死将两月,不经此道了,心中时刻如有所失。意欲还要相与个老孤老,无奈白发苍苍,皱纹满面。不但两手招郎郎不至,就是死命去拉,也未必有这样高兴的人来领教。况且他的大名口碑载道,谁人还有那赛敖曹的物件来寻他?日间混着还不觉,到了上床之后,长夜迢迢,把那一段肉放在心上,时刻不能合眼。要叫竹美去买个角先生来听用,一来这件事不好叫儿子去办,二来这件东西是他少年间领教过的,就是头号巨物,也没有竹思宽的粗大,料到不足以供行乐。急得那心似滚油浇的一般。
    那日竹美买了几段香肠来家,他心中触动,恍然大悟,就触类旁通起来。叫竹美买了一根牛大肠并五斤牛肉来,他在房中将牛肉剁烂,把脏头取了有尺余长一段,把肉塞上填紧,约有碗口粗大,用线扎好。他掂了几掂,道:“此时若用,似乎太粗。等风干了,自然合适。”吊在屋后檐下没日色处。竹美夫妻看见,以为他放着香猪肠不吃,倒灌了这根牛肠子,不知有何妙处。暗暗失笑,意思等干好了还要些尝尝是甚么滋味。
    郝氏每日眼巴巴望那肠子,求他速干。过了十数日,那肠子渐渐缩小,粗中钟口,长约一尺,比竹思宽的物件还略肥壮些。郝氏喜道:“虽比他的大些,料道也还容得。再要狠干了,未免太硬,过于校”遂取了下来,晚间到了床上,脱光仰卧,两足大跷,就拿那肠子对着阴门往里捣。那里进得去?他的牝户只剩了两块宽皮,那肠子粗了又干的,硬梆梆的,连皮塞了进去,如何能入?用了许多唾沫,仍然不能送进。他急了一身臭汗,急出一个妙法来。下床拿脚盆舀了一些热水,将肠子泡湿了,他蹲在盆中,牝户大张,也用水湿透,然后拿那肠子往内一塞,进去了小半。他就势往下一坐,全然弄进。心喜异常,忙起来揩了屁股上的水,将那肠子夹在阴中,上床睡下。不住用手一出一进的抽,大遂其意,觉比竹思宽还强。
    因竹思宽后来有了年纪,虽粗大如故,不比壮年勇猛坚硬,大逊往日的形状。这牛肠中肉是风干了的,热水一烫,渐渐发胀,又比竹思宽的粗长了好些,所以郝氏觉得更美。况且又离了两个月余,复尝新美之物,愈觉其乐。不住手捣了一会,内中固然快活。但年老了,膀力有限,酸痛非常。此时浑身已觉畅快,想到:“且睡一觉,歇歇力,醒来再弄。”恐睡熟了掉出来,那肠子反往里塞了塞,全送入阴门之内,将腿夹紧而睡。
    他因通体痛快,又费了些力,一觉直睡到五鼓。觉得有个东西在腹中,攻得心窝生疼。惊醒来,忙用手摸那肠子时,已不知何往。伸指头往阴中去探,只摸得着,却拿不着。心一急,越觉得往上攻,满腹作胀。这是他临睡时全塞了进去,及至睡着了,那气往上一提,故此那肠子便抽了进去。他先用热水一泡,后又被阴津一浸,那干了的肠肉着了潮湿,又发胀如新。他的阴户虽然出了揎,内中可禁得饭碗粗尺余长的一件巨物?他此时也着了急,下地蹲在马桶上,要想他掉出来。坐了许久,那肠子在腹中胀满,如何得出?渐觉胀得难过,下边阻住了,气不得行,便往上攻。脸上如火烧的一般,眼中都冒出火来。急得没法了,也顾不得羞耻,叫了财香来,告诉了他,叫他想法取出来。
    郝氏上床仰卧,将两手扳住两足,牝门张得如钟口一般,财香用指头探探,也摸的着,但没处下手。只得走出去向竹美说道:“前日妈灌的那根肠子,我们只说他老人家要吃,【是回回家上嘴吃的,不意他下嘴吃,如何能克化?】谁知他拿了当膫子用的。如今塞了进去,攻得心疼。又勾不着,弄不出来,怎么处?”竹美惊道:“这却没有甚么法儿。”想了一想,道:“你拿铁钳子放在里面去夹,或者夹得出来,也不可知。”忙寻了钳子递与财香,他走进来向郝氏说了,郝氏也急得想不出法儿,只得叫他夹,送了进去,肠子又大又滑,钳子如何夹得住?东一下夹着肉,西一下也夹着肉,疼得郝氏乱叫,说道:“这个法儿不好,你再想个别发。”财香拿出钳子,想了一会,道:“我那一回小产,胎不下来,是杨奶奶伸手进去取出来的。我也学他取罢。”郝氏此时觉得十分难过,便道:“就是这么,你快些救我的命罢。”秋香取了一碗油来,把手润了,向阴中一伸,已进去了,手虽送入,那肠子已滑,手上有油更滑,左找找不着,右攥攥不住,越捏越弄了上去,直送到胸口之上。那郝氏也年老了,气脉虚弱。看看颜色渐变,口中如牛喘一般,手足瘫了下来。财香见局面不好,忙把手缩出,叫竹美进来看时,口中气已微细。不多时,便入黄泉。【不图为乐一至于此?】他二人也哭了几声,忙替他把衣裤穿上停放好了。竹美跑到钟家去报了。
    钱贵听得,亲身来到,大哭了一常问及是何病症,财香把这个新奇死法细细奉告。钱贵听他是这样寿终,倒满脸含愧,看着入了殓才回去。还同钟生来,上了个祭。送殡安葬,与竹思宽拼了骨,不赘。郝氏骚淫了一生,老年如此死法。虽说自寻的死路,也正是他好淫之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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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竹美发送了郝氏,查点他的私囊,竟将二千金之蓄积犹存。满心欢喜,同财香商议了一夜。次日,拿了三百两,到江北寻着了黄金聚,要谋干个小前程。黄书办道:“表叔表婶去世,连百日还没有过,你怎么就想做这事?”竹美道:“趁着于今阮老爷卖官,有这条门路。若等我服满,或换了官府,或者老表兄又不在这里,就无望了。我于今谋个官做,父母英灵自然欢喜,决不怪我。”黄书办见他这样说,笑了笑,将他银子收起。向阮大铖乞恩,说竹美是他的亲表弟,求卖个前程。阮大铖虽舍不得白放人去做官,但靠他拉牵,也挣了许多银子,后来大事还要靠他。只得忍着心疼,假叙军功,放了竹美一个锦衣卫百户。竹美领了札回家,公然到任。纱帽珏带,大红绉纱圆领起来。人人都知他是郝氏之儿,又是兔子出身,编了四句歌儿打趣他,道:而今兔子大轩昂,只为裆中谷道香。
    义父赌钱犹篾片,母妻俱是女边昌。
    竹美听得,恬不以为耻,到处以老爷自居。人见他还有几个钱,无不奉承此老爷矣。国家之事至此,真笑杀多少识者,叹坏了多少义士。闲话稍祝且说钟生在他家闻得乐公同劾阮大铖,弘光不听。有年纪的人了,着了气,呕了几口血。又朝夕为国事忧劳,食少事繁,构疾而殂。钟生不应马士英之辟,杜门不出,不敢往吊。在中途设位祭奠,痛哭了一场,以尽师生之情。宦萼偕贾文物、童自大亲到他寓处祭奠。乐公两袖清风,毫无宦囊。他三人共送千金薄仪,为搬家回籍之费。鲍信到灵前大恸,亲为执丧。也送了奠仪一百二十两,以报知遇之思。
    到临行之日,童自大亲自送到浦口,赠银三千两与夫人公子为安家用度,以报当日不听刘弘之谮,护庇之德。
    那钟生在家中终日郁郁不乐,对月临风,惟有长叹。钱贵、代目百般劝解,他只张目不答。闻得人传说,睢州镇将许定国将兴平伯高杰谋害,已往北走。史阁部在维扬,十分危急。
    你道许定国是何出身?他如何谋害了高杰?他系太康人氏,也是一员骁将。他初守河南,流贼突至,箭如雨射城中,定国站在敌楼以刀左右乱挥,箭皆两断,高与身等。贼射渐缓,他笑向贼将道:“你乏了么?你既不能射,快去每人取一块板来,好挡洒家的箭。”贼将素知他是神射,果叫贼兵取了板来,贼将躲在板后,看他如何射法。定国以铁枝箭连发数矢,将贼将钉死在板上,贼皆惊散。
    他常同众人聚饮,众人请道:“闻公有神射,已见之矣。但公神勇,愿借一观。”他应一声,忽然跃起,两手扳住檐椽,全身悬空,走长檐殆遍,色不变。他此时已七十多岁,以总兵赦罪出狱,镇守睢州。毁家养士,他自以为功高,不得显爵。常轻高杰是流贼投降,反得封伯。每次上本,诋之为贼。高杰后来知道,心中恨甚,常道:“我若见彼,必手刃之。”这时史阁部欲恢复中原,亲自督师,厚抚高杰,命他统领本部将士兵马为前部。高杰到睢州,定国迎出数十里,在马前跪接。高杰见他如此,下马冷笑扶起,道:“你是总兵大将,为何也行此礼?”到了营中坐下,问他道:“你岂不知我要杀你,为何不逃去,敢来见我?”许定国叩首道:“定国知公每常动怒,但不知我得何罪?”高杰道:“你屡屡上疏,称我为贼,还不是罪么?”定国道:“因此定国不肯去躲,来见公也。定国目不知书,凡上疏皆是书记代写。定国又一点文墨不知,不懂得疏中是何等话。若以此杀定国,真是冤枉了。”高杰道:“你这书记在那里?”定国道:“他自知有罪,听得公来,逃去不知何往,定国不逃躲者,正要向公明此一事,非定国之意也。”高杰是个粗直汉子,见他这样小心屈服,倒反怜起他来。听他这话,以为真实。
    定国标下有一员千户,知道定国要谋害高杰,投上牒文,云定国谋公。高杰要以诚心待定国,将这千户笞了六十,送与定国杀之。他遂同定国宰牲,约为兄弟。定国装饰了一个美女送来与高杰,高杰不受,笑道:“军行用此不着,你但养养,待我成功回来,以娱老景。”高杰大营离城二十里,给王命旗一杆,付与定国,命悬在城上,传令道:“我兵非有令,不许擅自进城,违令者斩。”定国请高杰进城饮宴,高杰只带三百名骁绮。到了他署中,定国设宴烧灯,奏乐饮酒。叫他兄弟陪待众将亲兵在别所,妇女宾客皆杂坐。酒半酣,定国之弟动静失常。高杰部将中有明见的,觉得有异,起身走到席上,附着高杰的耳道:“今日之宴,看他兄弟志意非常,恐有诈谋,不可不防。”高杰用手推开,道:“你去,他如何敢萌此念?但放心痛饮。”那员将见主帅如此说,也就不在意下。
    饮了多时,到三鼓尽,三百人俱醉,俱就别所休息。高杰卧榻之前,只几个小儿服侍。夜漏将残,忽听得房上历历瓦响,高杰心惊,出外看时,壮士逾墙越屋,已进来数十个。高杰急觅铁棍,已被人偷去。遂夺了一杆枪,力斗多时。此时进来的人越发多了,腹背受敌,孤力无援,遂被众人拿住,从去的三百个骁健尽被所杀。许定国南向坐下,道:“三日来受你屈辱也尽了,你今如何?”高杰大笑,叫道:“我为竖子所算,死何惧乎?”大骂不绝。定国遂将他杀害。【高杰虽死,还是个直肠汉子,不过失于粗卤耳。如许定国,则不忠不义,大奸大诈之小人,诚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。】知道他大营人马是邢夫人统领,素常闻名,知他的智勇,恐他来报仇。带了亲丁家属,连夜潜逃往北去了。睢州一城的人闻知,都逃个干净。
    高杰有一名骁健伏于床下,得脱出城,详细报与邢夫人知道,带领众将士如飞奔来,已是一座空城。邢夫人大怒,连累睢州二百里内居民,悉遭屠戮。史阁部到了徐州,初得这报,还不肯信。后闻果是真实,痛哭道:“中原不可复图矣。”回兵退守扬州,看看势不能保。钟生又闻得沿塘飞报,左良玉闻知崇祯太子自海上逃来,马士英执意不认。诬是王之明假冒,在午门外拶拷。众人虽知是真,背地潜泣,俱不敢出一语相救,恐忤了马士英之意。有人题了一首诗,大书于宫墙之上,内有一联云:海上扶苏原未死,狱中病已又奚猜。
    合城人声汹汹。马士英也恐触了公怒,暂且监禁。左良玉心中大怒,谓马士英仇害先帝太子,欲清君侧之恶,率领重兵,自湖广杀来,声势猛甚。士英将沿江一带兵将,黄得功、刘泽清、刘良佐等,悉调去上流迎挡。也有人劝他道:“大清兵马南来,其势甚锐。若将兵将全撤去,以堵上流,沿江一带作何守御?况左镇并非背叛朝廷,不过欲救太子耳。”马士英大怒道:“我宁为大清所杀,不肯为左良玉所杀。”众人如何敢拗他?遂将各路兵马尽行调去。一日,不知何人书了一联在他堂中,云:闯贼无门,匹马横行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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