累积性知识 vs. 周期性知识

编者按：有些知识能够“代代相传”，不管什么时候，都总是那么正确，这些知识是累积性知识。而有些知识则无法简单地从历史经验中学到，这些知识要么更新很快，让旧的知识显得很荒谬，这些知识充其量只能叫周期性知识，无法有效传递下去。周期性知识，以及无法完全从别人过去的经验中学习的知识，意味着你在某些领域必须接受某种程度的波动性和脆弱性。本文来自编译，希望对您有所启发。

詹姆斯·加菲尔德（James Garfield）总统之死，是因为美国最好的医生不相信细菌的存在。在一次暗杀行动后，他们用没有戴手套、没有洗过的手指检查了加菲尔德的枪伤，这几乎肯定是导致他致命感染的原因。

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，因为1881 年距今并不久远，但历史学家坎迪斯·米勒德（Candice Millard）在她的《共和国的命运》（Destiny of the Republic）一书中写道，细菌理论对 19 世纪的医生来说非常具有争议性：

他们认为“看不见的细菌”的概念是荒谬的，他们甚至拒绝思考细菌可能是如此多疾病和死亡的原因。就连备受推崇的《医学记录》（Medical Record）的编辑也对李斯特的理论感到恐惧多于钦佩，“以史为鉴，”他写道，“在下个世纪，我们很可能会因为盲目相信看不见的细菌的力量而受到嘲笑，就像我们的祖先相信灵魂的影响一样。”

许多美国医生不仅不相信细菌的存在，而且还为自己的职业所特有的污秽感到自豪。他们津津乐道于医院和手术室里弥漫的 “外科臭味”，他们甚至拒绝在基本卫生方面做出太多让步……他们相信，当俯身看着病人时，干涸的血液和脓液越厚、越黑，对他们多年经验的致敬就越大……此外，他们更喜欢依靠自己的方法进行治疗，其中不乏在开放性伤口上敷上热牛粪膏。

即使是今天的读者读到这里，也会意识到这是多么疯狂。但这几乎不是一个孤立的例子。医生曾经开氯仿治疗哮喘，开香烟治疗花粉症，他们将牛奶注入肺结核病人的静脉，希望脂肪能转化为白细胞。

值得庆幸的是，我们已经向前看了。每个人都在学习，这些知识被普遍接受，并代代相传，而现在的人们也因此过得更好了。阅读100年前的医学书籍会让你觉得与当今世界完全脱节，就像你在阅读一个完全不同的学科。

但是对金钱之类的东西来说就不是这样了。这几句话是130年前作家威廉·道森写的:

“如何获取金钱”的焦虑似乎只会带来“如何留住金钱”的焦虑。

更多的生命是被能力所毁，而不是被贫穷所毁。对性格坚强的人来说，贫穷除了能刺激人努力之外，应该没有任何影响。

关于财富，人们最不了解的一点是，所有金钱带来的快乐都会在真正有钱的时候结束。能买到任何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的人，不会珍惜他所买到的任何东西。

这是海明威（Earnest Hemingway）1936 年写的：

他想起了可怜的斯科特·菲茨杰拉德和他对[富人]的浪漫敬畏……他认为富人是一个特别迷人的群体，当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时，仿佛被摧毁了一般。

这是一位律师在 1934 年写的文章，其中提到了大萧条之前的泡沫经济：

在正常时期，一般的职业人士只是为了维持生计而生活，因为他必须穿着得体，等等。在经济萧条时期，他不仅无法维持生计，而且没有多余的资本来购买廉价股票和房地产。我现在明白了，在正常情况下，专业人士积累盈余是多么重要。没有盈余，他就只能任由经济风向摆布。

这是对 20 世纪 20 年代佛罗里达房地产的描述：

从 1919 年到 1929 年，两种形式的个人债务（住房抵押贷款和分期付款信贷）激增。住房抵押贷款额增加了两倍多，未偿分期付款债务额增加了一倍多。

再看看生活在2000年前的塞内加的描述:

敌人指责他向富裕的老年人下手，希望在他们的遗嘱中留下自己的名字，还指责他以高利率向帝国远方的人放贷，“吸干了他们的钱”。

这一切都是相通的，就像什么都没变一样。我们一直在问同样的问题，处理同样的问题，并陷入同样错误的解决方案。而且，我们可能永远都会这样。

阅读旧的财经文章会让你觉得古代与今天并无不同，这与阅读旧的医学评论文章的感觉恰恰相反。

当然，200 年前我们对医学的认识有一些是正确的，而 100 年前我们对金钱的看法也有一些是错误的，但在程度上没有可比性。在金融领域，并不存在所有人都否认一件事实的情况。

在某些领域，我们的知识世代相传。而在另一些领域，知识却稍纵即逝。套用投资人吉姆·格兰特（Jim Grant）的一句话： 有些领域的知识是累积性的，而其他领域的知识则充其量是周期性的。

在一些偶然的时期，社会会认识到债务会带来危险，贪婪会适得其反，更多的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。但很快就会忘记，然后继续前进。一次又一次，一代又一代。

我认为出现这种情况有几个原因，而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接受。

有些领域的真理是可以量化的，而有些领域的真理则是由模糊的信念和个人情况所引导的。物理学家理查德·费曼曾（Richard Feynman）说：“想象一下，如果电子有感觉，物理学将会变得多么困难。”嗯，人们就是这样，人是有感觉的。因此，任何以行为为导向的话题，比如金钱、哲学、人际关系等，都不能用物理和数学这样的公式来解决。

尼尔·德格拉斯-泰森（Neil deGrasse Tyson）说："科学的好处在于，无论你信不信，它都是真的。” 你可以不同意，说科学是不断探索和改变想法的实践，但总的来说他是对的。细菌理论是正确的，我们知道它是真的。但要过上好日子，适当的储蓄和消费水平是怎样的？或者应该承担多大的风险？或者在当今的经济形势下，正确的投资策略是什么？这些问题都没有科学的答案。它们是主观的、细微的，并受到经济的影响。因此，往往根本没有相关信息可以传给下一代。即使存在确定的金融规则，有些真理也必须亲身经历才能理解。

周期性知识，以及无法完全从别人过去的经验中学习的知识，意味着你在某些领域必须接受某种程度的波动性和脆弱性。我能想象 50 年后的世界，癌症和心脏病等疾病要么不存在，要么能够得到有效控制。但我永远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世界：经济波动得到控制，人们不再做出最终会后悔的财务决定——无论我们研究了多少过去错误的历史。

译者：Teresa